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憑藉著對複合材料的專業,以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我們每天有1/3的時間需要枕頭先相伴。這也是身體、器官獲得休息的寶貴時刻...偏偏,我們卻很容易因為睡到不適合自己的枕頭,睡得輾轉反側、腰酸背痛,又或還沈浸在白天的煩惱、緊張明早的會議、害怕趕不及早上的飛機等等...讓我們的睡眠不夠優質、不夠快樂、沒有辦法快速入眠。

德行天下創辦人有鑑於過去開發各類生活產品的經驗,便想利用本身所長,結合各類複合材料的特性,投入枕頭開發的行列。

從枕頭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了解到一款枕頭的製作,除了要解決一般乳膠枕悶熱且不透氣的問題,更要同時兼顧到人體工學的體驗性,創辦人常說:「一個好的枕頭,支撐透氣兼顧,仰睡側睡皆宜,才能每天快樂入眠。」

現在導入石墨烯加工技術,讓枕頭的功能性更上一層樓

石墨烯具有良好的強度、柔韌度、導電導熱等特性。它是目前為導熱係數最高的材料,具有非常好的熱傳導性能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好一顆枕頭。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最好的需求,即便現今許多的工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德侑實業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引進先進的加工技術,就是要給消費者最佳的產品

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是德侑實業開發枕頭的初衷,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

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乳膠材料,備長炭,石墨烯應用提高到更高的層次。

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石墨烯枕頭製作開模一條龍:

選材品管

原料調配

成品製造

 

包裝設計

 


若您有枕頭開發構想或是想OEM自己的品牌,歡迎預約現場諮詢,體驗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做製作的枕頭,用最專業MIT精神幫助您打造你的專屬品牌。

德行天下:

地址:427臺中市潭子區雅潭路二段399巷200 -7 號
電話:04-2531-9388
網址:https://www.deryou.com.tw/contact.php

RR1515CEFE15ERFE

紛繁世道,世事無常,我們在通往未來的途中,難免會遇到坎坷和荊棘。有時候被生活打壓的累了,喘不過氣來了,便倒下了。倘若你就因此一蹶不起,任由時光從自己一天天的頹度中溜走,那么,你一輩子也別想走出這段艱難的路,你只能在原地等死。   你如此的懦弱,是要做給誰看呢?   這世上沒人會心疼你的懦弱,哪怕是你最最親的家人,也不會為你的懦弱而感到心疼,反而會鄙視你的不勇敢,不堅強。   累了,你只能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去承受,去修復,千萬別奢望會有人替你承受這一切,要記住誰也不是誰的誰,誰也沒有義務要替你承擔些什么。   每個人都會有累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但不是每個人都會以累之名讓自己倒下后便一蹶不起,一昧地頹下去,把自己的人生頹得越來越沒有價值,越來越沒有意義。   哪怕是眾人眼中輕松自在,樂不思蜀的丫頭,我也會有累得喘不過氣的時候。記得以前,因為累得要死也未見收成而開始懷疑人生,但聽了朋友的一句:“你若不堅強,懦弱給誰看?”我發現事實確實如此。你若選擇了懦弱,只會讓人想要與你更加疏遠;倘若你選擇了堅強,你未來的每一步都可以走的鏗鏘有力,步步從容。(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每當丫頭累的時候,我會選擇先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想想我為什么會這么累,累得值不值得,一旦心里有了切確的答案,我便會讓自己盡快回到正軌,重振旗鼓,因為丫頭知道,我若不堅強,懦弱給誰看?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學會讓自己堅強地面對一切,因為你若不堅強,懦弱給誰看? +10我喜歡

一泓寒水       A   報社沒了,我的生活也一切都改變了。 我原來是在一家縣報里做個普普通通編輯的,上級忽然一紙通知,縣級不再辦報,人員分流。后來上級又一頁文件,關于撤銷××報的決定,下面是一顆印章,鮮紅得像早早涂了口紅的嘴唇。早早是我的老婆,早些年是不涂口紅的,孩子七歲了她才學會涂口紅,一學會了就一發不可收拾,每天都把一張嘴唇涂得像一顆草莓。早早在和我相識以前聽說已談過不少的朋友,不知什么原因都沒有談成。后來我們在她那個放電影的阿哥家里相遇了,我們就開始談戀愛。只談了一個月,我們就結婚了,她拎著一只皮箱,雄糾糾氣昂昂地住到我的家里來。 我家座落在建豐路東小區,縣實驗小學附近。建豐路很長很寬,呈個叉開的人字,整天車來人往,川流不息,像條流動的河。連接東小區的是一條老太婆褲帶一樣的小巷,我們每天就在這條褲帶上進進出出。經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學生,他們是縣實驗小學的學生。他們胸前飄蕩的紅領巾,總讓我想起我的童年。 此刻我就走在這條褲帶上,褲帶頭頭是我貸款七萬元建的房子。七萬元貸款要扣我十年的工資,我已經算好了,我要不吃不喝十年,直到小孩初中畢業了,我才能從真正意義上地領到那份屬于我的工資。那個經辦貸款的家伙心也真是夠黑的,就在萬事具備只差將貸款打到我的戶頭上的時候,那家伙又在我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找上門來,說行里有規定要先交1%的手續費,貸款才能劃到貸款戶的戶頭上。我說交就交吧!既然懸崖都敢跳了還怕掛耳朵嗎!后來聽說有人舉報他放貸要回扣已被待崗。活該! 剛到家門口,我就聞到了黑豆燉豬腳的香味。這是我家自扣工資貸款建房后,連續幾年一成不變的一道菜譜。晚晚反映同學們都從他身上聞到豬腳味了。打開門,就見一只豬腳坦坦蕩蕩地躺在那口大鼎鍋里。 我垂頭喪氣地跟早早說報社解散了,我待崗了,等待分流。早早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立即瞪圓了。我和早早去登記結婚時,辦手續的那個家伙打量我們很久,幾次欲言又止。我問有什么事嗎?他費了好大的勁才不好意思地問道,她眼睛這樣大,不是甲亢吧?早早是市場協管員,由于常年吆喝小商販繳納管理費,養成了大聲說話的習慣,就是說夢話時也是市場上的那個嗓門。早早聽說報社解散,我待崗分流后,她很久才呼出氣來,像從很深的空洞里散發出來,然后說,阿果,看來以后我們要喝西北風了。   B        我在家里呆了兩個月,上面還是沒有分流的消息。我只能整天待在家里吃飯,睡覺,看電視,實在憋不住就到街上游蕩。車站旁邊錄像廳門口那里鬧哄哄的,一個民間歌舞團到本地演出。幾名年輕女子在那里狂歌勁舞,薄若蟬翼的衣裙妖冶著曖昧。我擠了進去,一個老板模樣的人伸出手來,票價五元。我掏出五元錢,他忙不迭地讓出一條路。屋里燈光昏暗,幾塊床板搭成的舞臺,上面鋪著一塊不知從哪里撿來的紅地氈。一紅一綠兩只彩燈吊在舞臺中央,一明一暗地閃著鬼火似的光。還沒開場,已有二、三十人坐在那里。空氣中流動著汗臭腳臭以及劣質煙的氣味。我尋了個角落坐下不久就開場了,先是歌伴舞。四個長相不怎么樣的女孩表情麻木地拿著木扇亂舞了一氣,我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家幾姐妹或是兩三家幾姐妹。接著是青春健美舞,一個妙齡女子身著三點式披著一條浴巾在臺上伴著鬼叫一樣的音樂不時做出各種淫穢動作。女子做了一個暗示的手勢,下面立即掌聲四起,女子在掌聲中慢慢露出雙乳,然后最后一張遮羞布也在掌聲中褪去。最后一個節目,是全體女演員裸體謝幕。燈光大亮時,我驚訝地發現,坐在后排的有幾個脫了制服挾在腋下的稅務干部,還有兩個穿著工商制服的人坐在前排交頭接耳意猶未盡,更讓我驚訝的是,我還看到了幾個經常在我們報上露臉的身影。 一天無所事事,一身力氣沒地方使,這讓我感到很不自然。整天待在家里吃飯、睡覺、看電視、到街上游蕩也不是個辦法,后來我索性到電影院的小廣場上去看人下棋。我碰到了在東小區里第二排第三間的黃師傅。黃師傅說大記者來采訪啊?我說我待崗了等待分流沒事干,來看你下棋。 一看就看到日頭偏西,我才回到我的建豐路東小區。早早正準備出去。她在對著鏡子涂口紅,嘴巴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的,我就看到了嘴巴里黑森森的洞。早早說,阿果,我去加班做報表,你在家照看兒子晚晚,吃完飯后記得叫他做作業洗涼睡覺。我無條件地點點頭,聽著高跟鞋的聲音穿過廳堂越過小巷消失在車來人往的建豐路。   C   分流的事還是沒有丁點消息,我有些按耐不住了。早早說,去找領導吧!我想想也是,待崗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領導家的門朝哪邊開呢!我先翻遍厚厚的電話簿找領導的電話,但打過去都是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在說: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媽呀!怎么都是空號碼呢?這可是新的號碼簿啊!于是我又翻遍所有的筆記本找領導的手機號,終于在一本兩年未翻的筆記本的一個角角里找到了領導的手機號。我撥通了一位領導的號碼,領導說,阿果啊!有什么事嗎?從手機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排氣扇的轟鳴聲,我知道領導肯定在出恭,不是便秘就是拉稀。領導遇到這樣的困難,是不能怪他們的,要怪只能怪他們每天所吃所喝的東西,那些東西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連忙說您在家嗎?我想過去向您匯報一下工作。一說完我就后悔了,我都沒了工作,還匯什么狗屁報呢?沒想領導很大度地說,那就來吧,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嗎?我說知道知道我怎么不知道領導你家在哪里呢,于是就掛了電話。掛了電話我想破腦瓜也想不起領導的家在哪里。于是就打一位到過領導家的小兄弟的電話問,確定方位后我才著手準備怎么去領導家的事。早早說,買什么去啊?領導有什么愛好?領導什么都不可怕,就怕他沒有愛好。我說抽點煙喝點酒吧,還有愛洗桑拿做俯臥撐運動什么的,我們家送得起嗎,不至于找個女人送去吧。早早就很生氣地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擰了一把,說,那就買些煙酒去吧! 現在登門拜訪領導家流行踢門,踢門說明你手上拎著東西沒得空閑。我也學著在領導家那扇戒備森嚴的防盜門上踢了兩腳。門很快就開了,領導穿著條沙灘褲出來,用肉嘟嘟的大手拍著我的肩膀說,阿果啊!用得著這么客氣嗎?眼睛犀利地在煙酒包裝上瀏覽了一把,就示意女兒拎到里屋去了。 領導安慰我說,你先在家待著吧,書記縣長一個高血壓一個心臟病,還有兩個副書記一個組織部長到亞歐六國新馬泰參觀考察去了,還沒得專題會討論研究這事,你瞎急些什么,工資又不少你一分,說完就把我送出門來。他家里的那只哈巴狗遛出來,扯著我的褲腳,被他呵斥了一聲就松開了。事先朋友已經提醒過我,如果你空手去出來時那只哈巴狗就會咬住你的褲腳不松口。   D   在家里又待了兩個月,還是沒有分流消息。昔日稱兄道弟的幾個狐朋狗友現在不僅連影子都不見了,而且連電話也懶得打了,好像我這個人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的。隔壁那個在稅所當所長助理的鄰居一碰見我就總是說,年輕的離休干部啊,瀟灑啊!這么惡毒的話讓我很是生氣。所以當阿翔問我要不要找點事做時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阿翔以前和我在報社一起干,后來販賣假幣被警察逮住,判了兩年徒刑。出來后聽說現在某雜志社什么專題部當記者,說白了,也就是掛雜志社的名在全國各地招攬廣告,拉贊助,然后要回扣。以前他被關押時我曾買過水果去探監過兩次,他說現在終于找到報答我的機會了。阿翔說他有個叔叔在大橋北路開飯館,隔三差五總有婚嫁進房彌月什么酒席在那里辦,因流動資金少,他就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若哪客戶先預交酒席定金的,結算時每桌少算十元錢,意思是說有哪筆生意找上門交不起定金的,由我先付,客戶結算時再將每桌十元錢算給我。 力氣終于有了使用的地方,這讓我感到很高興。我偷偷取出這幾年三更燈火五燈雞拼命寫稿攢下的一萬三千塊錢,一起交給了阿翔他叔。然后每天七點就準時到大橋北路阿翔他叔開的那家得銀酒店去等待顧客上門,看哪攤是預交定金的,哪攤是酒席后算帳的。酒席后算帳的阿翔他叔就把我的一萬三千塊錢先墊上,結算時每桌十塊錢的回扣算是我的。這錢生錢的生意讓我感到很是高興。我每天都等到很晚。當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建豐路東小區時,總能看見黃師傅靠在一只爛沙發上,身邊擱著一只收音機,收音機里播放著新聞。黃師母則搖著芭蕉扇坐在黃師傅身邊。他們都是退休干部,看上去他們的生活過得很好。 黃師傅架著二郎腿,見到我他馬上大聲說,阿果你每天早早出門日理萬機,你在忙些什么啊?我說,報社解散我待崗分流,在酒店做些小工。黃師傅就說待崗好啊,待崗工資一分錢不少,還可以去做生意,你看羅大猛的生意不是做得蠻大嗎?聽說他的裝潢工程部又要招人了。 羅大猛是我們建豐路東小區的人,在東小區第三排,天天高朋滿座,吃喝嫖賭什么人都有。羅大猛原先也有個不錯單位,十幾年前他停薪留職倒賣地皮狠狠賺了幾筆,會游泳了,就再也不回原單位上班。經過羅大猛家大門時,我聽見了小鄭咯咯咯的笑聲。小鄭也是我們東小區的人,父母早亡,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天到晚到處浪蕩。我循聲望去,見羅大猛和小鄭在吃西瓜。在我經過之前,羅大猛肯定給小鄭講了一個什么黃色笑話。我知道小鄭喜歡聽黃色笑話,因為她在我供職的那個酒店做服務員時,常聽客人在桌邊扯著喉嚨高聲談論一些關于床上的趣事,因此酒店打烊后她總是愛把這些故事拿來跟羅大猛嘻嘻哈哈地交流。 羅大猛見到我,便大聲說道,大記者進來吃片瓜吧!我說吃就吃。我進去見他嘴唇邊有個黑點,便說大猛你嘴角有粒瓜子。羅大猛便哈哈大笑說,大記者你這個近視眼的看走眼了,這是一顆痣。然后他把頭伸過來說大記者你瞧像哪個。沒待我回答他就說,像不像毛主席的那顆痣,痣長在嘴角下有福氣。小鄭也附和著說像,極像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那顆痣,不然羅大猛你怎么有福氣賺了那么多印著毛主席像的百元大鈔! 這天單位發了一百塊津貼補助,早早顯得很興奮,晚上待孩子睡著后,她就拉扯著我要做功課。我說明天再做吧。她就大聲地說明天還有明天的功課。她的話把我嚇了一大跳。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有丁點高興的事就要做功課,連樓頂那只老母雞生了個雙黃蛋晚上煎吃后她也要做功課。我想想我一天到晚這么辛苦,晚上再加班怎么吃得消,便假裝睡著了。不想早早不僅咕噥著不滿,手也跟著動起來。我抓住了她的手說,我身子不太舒服。她當然不會相信我的鬼話,不再作聲,行動也沒有停止,在黑暗中用沉默的力量去征服了我。每次,她都是采用這樣的方式奪取最后的勝利。 早早終于疲倦地睡著了,鼾聲如雷。我卻怎么也睡不著,窗外不時有車的聲響轉來,小城似乎還沒有進入沉睡階段。除了死亡,世界上的一切都在依著它的慣性在轉動著,并不因為我的失眠而停止下來。其實,這個世界也一直在失眠,街上的燈盞都是睜到黎明。   E   夏天的心情和我一樣煩躁,我的工作還是沒有著落。我每天從納財工程裝潢部門口經過,總能越來越多地看到小鄭或聽到小鄭爽朗的笑聲。我常常打趣說小鄭你的裙子越來越短了,小鄭說我那是在節省布料啊!我又說小鄭你的衣裙太透明了,小鄭則不屑地說,土老冒,這叫前衛呢!我心里偷著樂,照這樣下去,她就可以一絲不掛上街前衛去了。 我每天就像一只機警的獵狗,盯著三三兩兩到總臺上伏著說話的客人,等著阿翔他叔打著過來的手勢。酒樓的空氣里發酵著酒精分子,叫人心醉神馳。每每此時我總閉上眼睛幸福地暢想,若在以前,我肯定會邀上一兩個朋友進包廂里樂一樂。呷一杯凍啤,談一些無關痛癢的生活,或者什么都不說,一任時光由朦朧的背景音樂恬靜地帶走,多美啊!以前這些瑣碎無聊的生活,現在經過過濾留下全是溫馨幸福的記憶。 這天柜臺來了兩個肥頭大耳的主兒,訂了一百桌,卻沒錢交定金。當肥頭大耳們走后,看見老板打個過來的手勢,我簡直樂壞了,樂得嘴巴都差點跟耳朵根扯上了。替肥頭大耳辦完定金手續,我的心情很好,我想待崗憋氣了這么久,我也該自個兒滋潤滋潤了。 服務小姐將我引領到 3 號廂。我要了三聽啤酒,兩碟小菜,自斟自飲起來,然后拿起話筒對著電視屏幕的歌狂吼了一番。后又來到表演大廳圍著表演臺的高臺座上要一瓶葡萄冰玫瑰自斟自飲起來。在我的左邊,兩個陪酒小姐在跟她們對座的兩個小伙子玩猜點飲酒的游戲,猜對的人喝酒,猜不對的小姐喝。趁服務員給我拿酒的功夫,他們兩瓶就見了底。而我右邊的那個陪酒小姐更能喝,對面坐著六個男人,他們連點子也不猜,小姐不停地跟他們碰杯,一碰就干。 我喜歡這種娛樂場所,離表演近,給人身臨其中的感覺。 看完左右陪酒女郎的表演,我目光全神貫注回到舞臺上。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走上臺來,他說我叫張學友,底下馬上有人大聲嘀咕,那我不就是張學良了,立即引來一陣哄笑聲。他先是唱了一首《情網》,只聽一會,我就感覺到他的投入,我努力地在他的臉上尋找,這首曾被唱紅的情歌,被他唱出的別樣味道。唱完之后,下面有人起哄:張學友,我們提問你幾個問題,回答得出,你繼續演唱,答不出,你給我們滾下臺去。他還是滿臉笑容地說,問吧,問吧,我盡量滿足你們的提問。 觀眾提出三個刁鉆的問題,他一一認真地答出。歌手的敏捷、機智、聰明,自身的修養,瞬那間令我肅然起敬。 聽完歌,我又回到我的3號廂,繼續打酒自娛自樂。這時我聽到了隔壁像老鼠被夾住了一樣的吱吱叫聲,透過板壁不知被誰用煙頭燙出的一個圓洞往里瞅,我看見一位警察模樣的叔叔正在把我們建豐路東小區那節省布料的小鄭往狹小的沙發上按,小鄭則像被老鼠夾住了一樣吱岐地叫著,你溫柔點行嗎?一邊半推半就左躲右閃,警察模樣的叔叔則像制服罪犯一樣利索地把小鄭剝了個精光,放倒在沙發上。在依依呀呀聲中小鄭說,大哥,你那把打罪犯的槍把我的咪咪弄疼了啊!警察模樣的叔叔邊動作邊拍拍吊掛在胸前那把不知是真是假的槍說,我們可是槍不離身的。小鄭嘀咕著,那你摘下來一會不行嗎?它碰疼了我。警察模樣的叔叔想了想,忽然把槍的吊帶往后背一甩,把槍翻轉到了背后,然后不斷地拍打小鄭兩只脹鼓鼓的前胸。警察模樣的叔叔哈哈一笑,這下該行了吧,話音間俯臥撐的頻率越來越密了。看見警察模樣叔叔穿好衣服要出去,小鄭忙扯住他的衣角,大哥,你還沒給錢呢。警察模樣的叔叔眼一瞪,什么?連我們你也敢要錢嗎!隨即丟下一張百元大鈔揚長而去,小鄭蹲縮在墻角里嚶嚶哭泣。       F   這天,我回家很晚。街上冷清,行人稀少,只有十字路口的高桿燈在孤獨地亮著,像我夏夜失眠的眼。我走過紅玫瑰美容美發室門口時,發廊的門半掩著,透出一束淡藍的熒光,恰好這時從門里探出一顆頭來,一見我身子立馬飄過來站到我面前,大哥,進來洗個頭吧。 我的身子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頭似的任憑小姐牽著進了美容美發室,按在松軟的沙發上。小姐邊捏拿著我的肩膀說,洗大頭還是洗小頭?我說洗大頭是洗什么,洗小頭又是洗什么?小姐沒作聲,隨即一雙涂滿了腥紅指甲油的纖手蛇一樣不知不覺間游到了我的胯間。我立即驚醒了,逃也似的推開小姐的手沖出發廊,一路狂奔在小城的大街上。我懵懵慌慌地走了一陣,這才感覺肚子又餓了,于是溜到電影院夜宵攤前叫了一碗炒粉,就著一碟馬肉又干了一瓶德勝米酒。 回到家時已夜半一點多鐘了,晚晚還沒睡,正在地板上玩一輛遙控電子小汽車。見了我,只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玩他的汽車。妻子早早蜷縮在沙發上不知疲繾地看不知播了多少遍還說是正在熱播的肥皂劇《新白娘子傳奇》,趁著廣告“一次浸泡,兩次漂潔,泡泡漂漂亮起來”插播的空隙,早早關切地問我這么晚才回來,飯不回家吃,也不來個電話打聲招呼。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說攬了筆大生意咧。然后翻找出衣褲趿著拖鞋進衛生間洗漱去了,忙碌了一陣解決了身上的汗臭味。重回客廳,晚晚己回房間睡覺去了,有燈光星星點點從透氣窗漏出來。早早已換了睡衣斜靠在沙發上等我。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我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欲望,趁早早進臥室之機,我跟著進去并立即把門關上,把早早抱住,嘴巴在她的臉上狂吻起來。早早卻一點也不合作,把我推開后在我的鼻子上親昵地刮了一把,愛憐地說,老朋友來了,忍忍吧!他媽的,該來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來了。   G   天氣越來越炎熱,平時在建豐路東小區躥來躥去的風,如今卻一點兒也不見了。由于攬了一筆大生意的緣故,我已有幾天不出門去得銀飯店了。早上起來,我決定從今天起繼續去得銀飯店等生意。路過黃師傅門口時,黃師傅躺在躺椅上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由于肥胖的緣故,他正伸著舌頭像一條夏天的狗。黃師母則就拎著張矮凳靠在一邊,在看一張六合彩碼報《雷鋒內幕報》不停地嘀咕,雷鋒主編的報紙怎么也不準呢,連毛主席老人家都為他題詞了呢。我說,這個雷鋒不是那個雷鋒。那個雷鋒是人民學習的榜樣,你這個雷鋒是騙人的。 對門阿霜拎著只塑料桶從我們身邊走過,她低垂著頭,穿著花色中褲,她是去實驗小學那個公共水池洗衣服的。她不用家里的水而跑去實驗小學蹭公用水是因為要節約。她爸原來是某建筑工頭,在一次進貨時遭遇泥石流翻車死了,連個囫圇尸體都找不到。全家一下失去了經濟來源,她媽又經不得苦,后來就仗著那張還算俊俏的臉蛋,讓某老板包下當了金絲雀,久不久回趟建豐路東小區的家,給阿霜和年邁的奶奶一點生活費。兒子兒媳婦一個死了一個去“覓食”了,阿霜奶奶每天就早早起來推著輛從廢舊收購站買來兩輪單車到電影院廣場去撿抬紅男綠女們一夜放浪形駭后丟得滿地都是的廢紙、礦泉水瓶、易拉罐等垃圾去廢舊站賣,換取祖孫倆的生活費用。我說阿霜,放假了?阿霜說已放有兩個星期了,還有半個月開學。我說學費呢,她搖了搖頭。整個建豐路東小區的人都知道,阿霜讀的是北京廣播電視學院。整個建豐路東小區的人也都知道,阿霜的學費要靠她那個出讓身子的母親供奉。小鄭穿著超短裙從我們身邊飄了過去,她的頭發染得像一只火紅的狐貍毛皮,讓建豐路東小區的男女老少看了很不舒服。黃師傅常用“呸!”的一聲來表示他的不滿,妖里妖精的,像個雞婆!我心里想,她就是雞婆。每每此時,黃師母就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后壓低聲音說死老頭,活得不耐煩了。黃師傅則更大聲地說,我都是黃土齊脖頸的人了,我怕什么!黃師母嚇得一把捂住了黃師傅的嘴。    我來到得銀飯店門口時,大門緊閉。大門的柱子上貼著一張大紅紙,上面用毛筆字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字:內部裝修,暫停營業。一看就是阿翔他叔土得掉渣的毛筆字,我心里想,暫停營業也好,我也樂得逍遙過幾天清閑的日子。   H   早晨的縣城滿街都是人了,兩旁的門店早早就開了門。惟有那些帶有“時間差”營業性質的門店還關著,比如K歌廳、發廊、通宵大排檔之類。這些門店營業的時間主要是晚上(當然也有例外),營業的時間要到凌晨。此時此刻,它們的老板及工仔正在甜美的夢鄉之中。正當我胡思亂想地走在小城的大街上時,手機響了,是小鄭打來,她遮遮掩掩地說昨夜凌晨兩點鐘,小城的公安突然對全城的娛樂場所進行檢查,碩果累累。我們建豐路東小區的羅大猛被抓在其中。小鄭說,你以前當過記者,肯定認得人,幫幫忙把羅大猛從派出所里救出來。其實,這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小城己隔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的行動了。我知道,臨戰的時刻是寧靜的。 我說試試看吧,便掛了電話。我先給派出所里的一個哥們打電話,又撥縣局分管治安的崔副局長。然后我來到角山派出所。派出所大院昨夜挨抓的人一個個交了罰款都走人了,只剩下羅大猛和另外一個女人。因害怕和后悔,羅大猛的心己疲倦到了極點,在院里不停地踱著步,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到我,立即就像見到親爹親娘一樣跑了過來。 哥們走過來說,來啦?我說,來啦。哥們說,走人吧!然后在羅大猛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說他媽的,別讓老子再逮著你!當晚,羅大猛出錢由我請哥們喝酒時才懂得,昨夜凌晨,羅大猛從外面飲酒回來,到發廊去洗他那個雞窩樣的頭。當小姐問他干不干那事時,他跟小姐討價還價起來。小姐說一百。他說九十。小姐再說一百,他仍堅持九十。最后他終于妥協了,一百就一百吧。就在他倆意見統一并干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就被逮個正著了。哥們說逮住了他們還你一言我一語互相理怨。小姐說,你看你看,我說多付十塊你不干,現在挨三千了吧!羅大猛也說,我說九十你不干,現在你也挨三千了吧!羅大猛說,他媽的如果我們早談成事贏得那寶貴的二十分鐘,我們還被逮住嗎?所以說,時間就是金錢啊!我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I   得銀飯店裝修完畢,重新開張了,但老板卻不是阿翔他叔,我的腦袋立即脹大了。要知道,我替那兩個肥頭大耳交的一萬元定金阿翔他叔還沒有退給我。還有,預交一百桌定金的一千塊回扣阿翔他叔也沒有結算給我。 那天我去車站接連襟來報考國家公務員考試的小孩,在候車室我突然看到小鄭在車站里面游蕩,便走過去說小鄭得銀飯店何時開張。小鄭不屑地說早開張了但已不是原來的老板,新老板摳門得很,每個月包吃,工錢1200元,我才不干了呢。不一會,看見一個老板模樣的人走下快巴,她立即對我揮揮手,阿果,不陪你了,就快步迎上去。那個老板模樣的人挽著她叫了輛出租車,關上車門時她很勉強地向我笑了一下。 我想我得盡快找到阿翔他叔,只有找到了阿翔他叔我那一萬多塊稿費才能要回來。我首先打店里的電話,但所有的電話都已是空號。我又打阿翔他叔的手機,但手機己經停機,我立即有了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我忽然想起了阿翔,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手忙腳亂地給阿翔打手機,一開口便對阿翔大罵,他媽的,你可把我害慘了!然后語無倫次地向他訴說了我的困境,最重要的是問他叔究竟有幾多個手機和電話。阿翔說,現在他正在九寨溝現場體驗容中爾甲《神奇的九寨》的意境,并說他已找到了人間天堂的感覺。他說,你若再待崗幾個月還沒有什么著落的話就投奔我吧!然后才說他和他叔已經有兩個多月沒通電話了。我如五雷轟頂,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連手機也沒記得關。旁邊一個教師模樣的中年人見我臉色不對,忙走過來躬下身問我小伙子怎么啦?要不要叫120?我說你才需要呢!......      經過紅水河大橋,我看見阿霜在橋頭那尊“大鵬展翅”的城雕下垂著頭站著。她的面前攤著一張廢報紙,報紙上用毛筆字歪歪扭扭寫著大意是父母雙亡,與奶奶相依為命,無法完成學業的話語,旁邊擺著她的學生證。許多人像看耍猴一樣指指點點圍著她看,卻沒見誰捐一毛錢。一個戴紅袖章的城管人員怒氣沖沖地擠進人群,撿起阿霜面前的報紙撕得粉碎,好端端的草坪讓你給糟蹋了!我一看肺都氣炸了,當即扒開人群沖到“紅袖章”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領,一拳狠狠他擊到他的額頭上,他殺豬般地嚎叫起來,打人啦!打人啦! 我咆哮著,打人?我還要殺人!倏地一個掃堂腿,將他摞倒在地上。就在人們驚愕之際,我撿起地上的學生證扯著阿霜一路飛奔到一個拐角處,對她說道,這種辦法早過時了,就連騙子都不再用這種笨辦法了。阿霜淚流滿面,我嘆了一口氣,說先回家吧,我們再想想辦法。       K   為了收回這幾年三更燈火五燈雞拼命寫稿攢下的一萬多塊錢,我跟哥們借了三千塊錢,告別早早和晚晚,我踏上了尋找阿翔他叔的艱難歷程。 我想我首先得有把刀,我并不是想殺了阿翔他叔,而是為了防身。平生第一次買刀,當我向那個小地攤一步步靠近的時候,我聽到了心在胸膛里的狂跳,我甚至懷疑蹲在地上的那個攤主也聽到了我心跳的聲音。但是他只是表情呆滯地抽著煙,根本沒理睬我的心跳。小攤上躺著五花八門的鐵器,有錘子,有扳手,甚至還有一把用來開石的鋼釬。水果刀就躺在鋼釬旁邊,一尺半長,一泓寒水似地臥在那里。我正想蹲下看刀時,肩頭被人撞了一下。我扭頭,是個冒失的學生伢子。見我滿臉鐵青,他立即被駭出笑容滿面,連聲用普通話說對不起對不起。攤主也突然扔了煙槍擺出微笑,討好地對我說要哪樣,都是些好貨。 我蹲下去,拿起水果刀。分量不重,很順手。不銹鋼的,快得很,攤主說。我說,不用你講我也懂得這刀快得很。他說十五 塊錢要么?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改口說十塊算了,算是我幫你進貨。我丟下十塊錢,拿起水果刀。 我的第一站是南寧,聽小鄭說阿翔他叔在朗東開發區有個情婦。姓吳,湖南人。小鄭說你到南寧,即使找不見他你也知道他到哪里了。因為沒下雨,所以氣溫就一直沒有降下來,太陽火球一樣一直在頭頂上懸著。到安吉站下車,我立即搭上開往朗東的 32 路公交車。公交車上的人過于緊密團結,一進去,前后左右就被封死,幾乎動彈不得。我正在打腹稿見到阿翔他叔后如何開口討回我的稿費和回扣錢,一只手無聲無息地貼上了我的屁股慢慢地游動。我裝作沒有感覺,頭望窗外,右手悄悄地從手提包里抽出那把水果刀,探索著朝那只罪惡的手劃去。我斜著眼望著棚頂,看到一張驚恐的臉迅速扭曲變形,他小聲地在我的耳畔道歉道,師傅,得罪您了。這個吃獨食的家伙,把我看作同行了。 朗東開發區在南寧市郊,市區所有的電子游戲室、桌球室都搬到這里來了,結果天天熱鬧如過年,再加上這幾年冒出的無數個KTV包廂和美容院,這塊地盤猶如一張青春的臉,粉刺越長越多。沒費很多周折,我就找到了小鄭所說的東湖路陽光花園 C 棟六單元 P 樓 P02 室——阿翔他叔藏嬌的窩。 門口擺有一男一女兩雙皮鞋,這就說明這家伙肯定在家。 我習慣地用腳把門踢了一下,防盜門拉開了一道縫。我撥開門邊的女人沖了進去。屋里光線很暗,在暗色中我看到一張驚慌失措的臉,我一記直拳就擊了出去,幾滴血濺到我的滿臉。 莫打了!莫打了! 女的尖叫著。 開燈! 我對那女的喝道。 燈光下,我發現那男的不是阿翔他叔。啊!打錯了!我瞟了一眼像攤爛泥一樣趴在地上的男人,點燃了一支煙,看青色的煙圈在白熾燈光中蕩漾。 韋昌輝呢?阿翔他叔的名字叫韋昌輝。 到昌都去了。 女的驚惶失措地說。 什么時候去? 兩個星期前。 干什么去了? 聽說是去承包一個叫什么帝王的酒樓去了。 帝王酒樓我認得,是昌都縣的紅燈酒樓。吃喝嫖賭毒,什么都有,聽說后臺老板很有頭有面有背景。 敢哄我,回頭一刀剁了你!   L   坐了七個多鐘頭的快巴,我來到昌都縣城。這個老牌縣城,解放了幾十年一直是橫豎兩條街。直到前幾年“空降”新領導,這個縣城才一夜之間徹底變了樣,燈光如晝,街道磷似櫛批,人流如織。 下了車,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帝王酒樓,總臺立馬有個服務小姐站起來,臉上堆滿了笑容謙恭地說,歡迎光臨!先生,請問你找誰?我沒作聲,直接往二樓上去。 在二樓大廳轉悠,我把手插在口袋里,竭力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悠閑的單身顧客,在各個包廂門前游蕩。包廂里時不時傳出陣陣浪笑聲和小姐們夸張的尖叫聲。一名醉漢跌跌撞撞地從包廂里晃悠出來,由一名小姐攙扶著一路走一路嘰咕,你陪我,一夜幾多錢你說,他媽的老子有的是錢!忽然有位小姐不知何時來到我身旁,正含笑注視著我,滿眼充滿了曖昧。賤X!我暗罵一句,便向三樓走去。 三樓是桑拿按摩室,我猜想阿翔他叔可能就在里面,因為現在這些老板們手里有了幾個錢,就覺得屁股燒火了。我敲開一間間桑拿浴室的門,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漫罵聲中我很失望,沒有見到阿翔他叔。 我不得不問柜臺的一個領班小姐。 領班小姐說,老板到廣州去了。 那老板幾時回來? 她說我哪曉得。 我說老板去干什么。 她白了我一眼道說,找俄羅斯小姐唄。 我捏了捏藏在褲袋里的水果刀,對小姐說謝謝你。 街道漸漸冷清了下來。摸著褲袋里為數不多的錢,我決定投宿一家最便宜的旅館,于是向一家寫著“紅星”招牌的旅館走了過去。門口坐著兩個年輕女人,一張臉胖一張臉瘦。見到我來,便遞過一本皺巴巴的登記簿說登記,登記完了胖臉女人就說,住103號房。 這是一家地下室的旅館,沿著階梯下去,穿過昏暗的過道,我在一排油漆斑駁的木門上找到了一扇寫著103的門,并把鑰匙插進了鎖孔,試探著轉動。 門沒鎖,你不用瞎費勁。 有一個聲音在里面說道。 我推開門,房間很小,一左一右放著兩張小床,還有一張桌子,這幾樣東西就能把房間格得滿滿當當的,中間的過道僅能容一個人走動。燈光下,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床沿上就著花生米喝酒,花生米的碎皮屑落得他胸前衣服滿襟都是。 兄弟,喝兩口。 還沒等我坐穩,那個人就拎著瓶德勝米酒向我遞過來,出門在外都是朋友。我哄他說我不會喝酒,他搖搖頭說,可惜了,要不然我真想跟你喝個通宵呢! 這一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企盼著天亮。可是地下室里連個小窗戶都沒有,感覺不到光明。我明白了這一點,就聽著頭頂上的通風機呼呼地往房間里送空氣,聚精會神地傾聽旅館的大門開啟的吱呀聲。有兩次我清晰地聽見走廊里響起了腳步聲,便快速地下床走出屋子,卻發現拉閘門依然關得嚴嚴實實,那是有人夜里起來小解的腳步聲。終于等到天亮,我走出旅館直奔車站,搭上開往直達廣州的快巴。   M   廣州叫花城,可是我沒見到一朵花。我見到是一幢幢摩天大樓以及豪華的汽車和步履匆匆的人群。我笨拙地邁動著雙腿,以一個鄉下人的姿勢走在這個城市的馬路上,從一個路口走轉到另一個路口。我常常忘記了睡眠和吃飯,我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大街小巷數不清的酒樓飯店、洗頭屋不停地奔走,瞪大雙眼在人群中辨別阿翔他叔——那個千刀萬剮的韋昌輝。 現實的情況越來越不妙,每個與我打照面的人總是再回頭瞧瞧我的臉,那眼神讓我覺得居心叵測。好像這座城市里的每個人都知道阿翔他叔在哪里,可對我卻又守口如瓶。在幾個大酒樓,我曾壯著膽子上前去打聽,被詢問的這些人大都一問三不知,搖搖頭用我聽不懂的廣州話擺脫了我。我也曾遇到過幾個熱心腸的年輕人,可是他們耐心告訴給我的地址都是公共廁所。有一次我似乎看見了阿翔他叔的臉在人群里一閃,于是我便推開前面的人大步朝那個人追去。我跑到那個人面前,激憤得漲紅了臉。那個人滿臉驚訝地望著我,我才發覺自己認錯了人。有一次我在一輛飛馳而過的黑色轎車里似乎看見了阿翔他叔,我立刻舉起雙手對著汽車揮舞,可是疑似阿翔他叔的家伙卻視而不見,汽車停都沒停,我不得不跟在車后邊狂奔,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大聲地呼喊韋昌輝韋昌輝。可是只追了兩個路口,汽車就駛出了我的視線。還有一次我走過一家燈火輝煌的大飯店,看見前面花圃邊的燈影里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極像阿翔他叔,我不假思索加快腳步朝他走去,到了近前沖著他們就喊,韋昌輝! 滾開! 一個男人的聲音惡狠狠地對我喝道。還沒等我轉過身來,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就直飛過來,打中我的腦門并粘在上面,原來是一口濃痰。我抬起胳膊去擦,濃痰轉移到我的手臂上。 好多天過去了,我尋找阿翔他叔的努力依然毫無頭緒,我就像一名無家可歸的孤兒,浪跡于廣州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又一個夜晚來臨,我沒有像往常那樣選擇人群最擁擠的地方鉆,而是情緒低落地徘徊在一個冷清的街心小花園里。夜漸漸地深了,我鬼使神差地走進一段黑暗的地鐵車站。此時連末趟車都早已發走了,但里面的鐵珊欄門還沒上鎖,通道里一片昏暗。我走下長長的臺階,這時黑暗里仿佛有個人對我咳嗽了一聲,于是我便朝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要黃碟嗎?國內國外的都有。 一個小青年從陰影處冒出來,撐開的黑色塑料袋里露出一堆亂七八糟的碟子。我忽然想起帝王酒樓的那個小姐不是說阿翔他叔來廣州是想弄幾個俄羅斯小姐過去嗎?于是我便問小青年哪里有坐臺的俄羅斯小姐。小青年說你買一張碟,我就告訴你一個地方,以此類推。我一下買完了小青年手中的四十二張碟子。 循著小青年給的地址,我終于在一家夜總會門口堵上了阿翔他叔,挽阿翔他叔胳膊的是一個高挑的洋妞。見到我,她很曖昧地向我笑了笑。我說笑什么,誰跟你笑!洋妞見我怒目圓睜的樣子,嚇了一跳,立即縮到阿翔他叔的后面。阿翔他叔壓低聲音說阿果,你怎么到這里來了?我說我一路討飯過來。阿翔他叔說你來找我干什么?我說你心里應該明白。阿翔他叔說,可是我現在沒錢。我說你沒錢?沒錢你跑到昌都去承包什么卵酒樓,沒錢你能在南寧養小蜜,沒錢你能跑到廣州來操洋妞?阿翔他叔說,過一段再還你好不好?我說現在就還,我討飯到這里來不是商量來的。說著我把那把一尺多長的水果刀亮了出來。阿翔他叔旁邊的洋妞啊地尖叫了一聲。我對阿翔他叔低吼道,你叫她別吱聲,不然我連她一起報廢了。阿翔    他叔就對洋妞說了一句什么,那個洋妞立即緘了口。 阿翔他叔尷尬地笑了笑,說,兄弟,我真的怕了你了。說著從俄羅斯小姐拎的手提包里取出兩匝錢,數出一百四十張百元大鈔遞給我。我接過錢往褲袋里一塞,看也沒看阿翔他叔和洋妞一眼就走。這時,我聽見從門里傳出一聲,阿叔,發生什么事了?我回過頭,立即愣住了,阿翔木頭人似的僵在那里。   N   從廣州回到建豐路東小區的第二天一大早,我揣著兩千塊錢匆匆走進阿霜家交給她,說這是兩千塊。阿霜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我忙拉起她,說你別這樣,這種行為沒出息。她大叫一聲 “叔”就撲進我懷里大哭起來。 當天,我在建豐路東小區出入處的墻壁上貼了一張告示:尊敬的東小區里各位住戶,我們小區最優秀的阿霜同學現在讀書遇到了重重困難。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是我們小區歷來的光榮傳統。希望大家都獻出一份愛心,幫助她渡過難關。愿意捐助阿霜開學費用的,請在告示的空白處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捐助的金額。 三天后,我去看那張大白紙。大白紙的空白處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捐助的金額,黃師傅和黃師母正在告示前閱讀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忽然黃師母指著小鄭的名字對老伴說,你看你看,連她都捐了,一百塊呢!黃師傅不以為然道,不就是松一回褲頭嘛!黃師母則一把捂住老頭子的嘴說,你又亂嚼舌頭了,聽說人家早改邪歸正準備嫁人了呢!     阿霜去開學的那天我得到通知,叫我到組織部報到,另行安排工作。   如今,坐在有空調茶水的辦公室幸福地工作著,我常忍俊不止地傻笑,坐在我對面的小趙時不時挖我一眼:笑什么笑,神經病!我說你才神經呢!     +10我喜歡

原創 2205徐瀾殊   十點五十五分。   手機的微光在逼仄的電梯間里閃爍,倒映出許禾呈蒼白的臉。他看著通訊錄上一個打著標記的號碼,等待一場可能永不到來的審判。許禾呈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電梯間里沉浮、鼓噪,發出喧響。他也曾在此地碰到那些搬家到這里來的人。他們的神情是如出一轍的木然,好似那一張張臉,也是在這流水線上批量生產出來的。許禾呈的父輩植根于此,也擁有同樣的神情。但他知道自己不會屬于這里。   這地方以前是個工廠。所謂的電梯是從貨梯改造而成的。電梯的四壁貼著各類裝修廣告,泛黃的邊角打著卷。濕膩的青苔在這暗無天日的角落里滋長,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銹味。許禾呈感到那氣味從四面八方擠壓他,讓她幾欲作嘔。   真是見鬼!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手機自帶的鈴聲響起,一把攫住許禾呈的心。來不及看來電顯示,他的手在接聽鍵上按了好幾下才接通,顫抖著放到耳邊,說:“喂?”   電話那頭卻只有粗重的喘氣聲,許禾呈等了片刻,就不耐地掛斷了電話。打著標記的號碼依然靜靜地躺在那里。許禾呈卻覺得它已經失去了魔力——一種讓他心跳加速的魔力。   電梯門終于開了,不等它完全打開,許禾呈就從它的縫隙中滑出。一抬眼,鄒煥便要鉆進電梯間。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訝然的眼神。許禾呈的確不知道鄒煥也住在這里,不過這與他也并不相干。他用汗津津的手撥動褲兜里的鑰匙,把其中一個捉在手里,打開了門。   屋里靜悄悄的,只有鐘擺不知疲倦地行走著,敲擊在許禾呈的心頭。他抬眼看著時鐘。   而此時正是十一點整。   A-2   手里的一沓紙已經捏皺了。在明亮夏日下,許禾呈貼著地面一步步地走。他呼出的氣幾乎燙傷了臉,他終于不能再背負著太陽行走了。于是他挪到藏在樹蔭底下的長椅上,任由自己完全癱軟。乍亮的蟬聲響徹林蔭路,紙掉了一地,鉛印的字融化成一滴汗漬。許禾呈感到眼眶發酸。   街上沒有什么人,連向來門戶大開的商鋪也關上了玻璃門。許禾呈當然也試過推開這扇門,可當觸及售貨員打量的目光時,他又覺得這扇門比愛斯基摩人的冰屋還要堅固,在他手下紋絲不動。那么,他也只好悻悻地回到樹蔭底下和蟬作伴了。   他對這樣悶熱的天氣并不陌生,對蟬也是。許禾呈常常路過教學樓一樓那棵繚繞著蟬鳴的樟樹。他堅信著蟬有某種語言。當它們吸食樹木的汁液時,它們沉默,但當它們把自己從陳蛻里拽出之后,它們必然放聲歌唱。許禾呈喜歡這種放肆而張揚的鳴叫,它們讓他看到泥土之外的日光。   他看見那滴汗漬凝固起來,聚焦成一粒粒鉛印的字。其上兩個斗大的字格外鮮明——成功。他只好撿起散落的簡歷,一份份地清點。當然,一份都沒有少,畢竟他是親眼看見人事部如何用話術婉拒的。   一樹的“成功”呼號轟鳴起來,蟬鳴刮擦著許禾呈的耳膜。這可憐的人捂上了耳朵。   他對蟬的語言終究是陌生的。   ---   A-3   推杯換盞間,鄒煥的臉在燈光映襯下更顯得炫目,不如說是炫目到刺眼。許禾呈承認自己并不想在此時看見他。   他們有著相似的家境,但他們彼此交錯的人生軌跡不知在哪一刻發生了錯位,變得大相徑庭起來。如果不是這一次同學聚會,許禾呈恐怕還以為對方和他一樣苦苦掙扎在上下沉浮的狹小電梯間里。但是眼下,瞧瞧對面這個人,毫無在人堆里爬摸滾打的滿身塵土。許禾呈沉寂的勝負欲在這一刻沸騰。他悄悄地從口袋里摸了一根煙捏在掌心。   陳年舊事都在嘴里嚼爛了,眾人面面相覷,臉上浮起些許尷尬。那么,便有人借故走的走,散的散,一場聚會無疾而終。許禾呈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隨便找了個由頭拉住班里消息最為靈通的畢羽。   “鄒煥現在還真是混出了個人樣啊。”許禾呈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喟嘆,遞了根煙過去。   畢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接過煙,也懶得說破,只說:“聽說他現在倒是個職權不小的組長。”   “什么組長?”   在畢羽吐出的裊裊煙霧里,許禾呈看到了一點希望。   A-4   為了今天這場面試,許禾呈特意租到一套西服。仍舊是那扇玻璃門,他卻挺直了脊梁伸手推開,他感到分外輕松。手機通訊錄里又多了一個打標記的號碼,但他有足夠的信心讓這個標記成為最后一個標記。   號碼的備注是林妍,許禾呈設想這應當是一位職場女性,她會問他的學歷、工作經歷,或許還有特長,而他將會以落落大方的姿態滴水不漏地回答。   事實和他的設想有了偏移。他精心準備的問題都被林妍輕描淡寫地帶過,對方看起來并不在意他的學歷。   那么林妍究竟想考察他什么呢?許禾呈不免疑惑。   “你想要出人頭地,學歷又能決定什么。你看商業大亨哪個不是白手起家?”正在許禾呈內心發怵,思索林妍話語背后深意時,林妍反倒轉頭看起咖啡館窗外的樹來。   她的聲音雖夾雜在高低起伏的蟬語里,聽來模糊,但卻徹底點燃許禾呈的野心,“只要你想做,我們就能給你提供平臺。”   B-1   睡在大通鋪上,耳邊擾人的鼾聲此起彼伏地響起,許禾呈感到一股莫名的煩躁從心里升騰起來,燒灼著五臟六肺。從小臂內側傳來一陣癢意,他伸手去抓撓。這根本沒用,那陣騷癢像一條毛蟲爬到全身各處,讓他無所遁形。   是鄒煥的眼睛。   許禾呈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去想別的事情。但是不只是鄒煥的眼睛,還有他的臉、他的聲音像海潮一樣浮現。許禾呈就如同岸上的一粒沙,一面貪戀著陸地的安逸,一面又渴望著被海濤裹挾而去。在四下的黑暗里,突然響起的咳嗽聲宛如一只扼住他脖頸的手。“成功!成功!”有人在他腦海里嚷起來。于是他翻了個身,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又跌入那些鼾聲的迷障里。   ……   直到許禾呈再次提出想要外出被拒絕時,他終于察覺出微妙來。組內的培訓氛圍簡直好得過頭。起碼他從來沒見過這么激情的宣講現場,也不知道有哪家單位怕實習的學員集訓無聊,可以總是組織小型旅游等團建。當然,他們每個人在入組之前都要繳納一定的培訓和住宿費用。后期開銷則可用推銷的業務金額加以抵消。   前面幾個月許禾呈都在兢兢業業地完成每月份額,時不時和組內成員發發牢騷。   “你說這幾個新人怎么升職比我還快啊,他們是組長關系戶不成?”夜里的蟬叫得許禾呈心煩意亂。   “這你不曉得?你別是就指望著靠推銷金蟬丸吧。你要拉人頭!拉人頭懂不懂?”   這人伸出三個指頭來,沖許禾呈比劃,“一個人頭值這個價錢!這么好的單位你上哪找?趕快的把你親朋好友都叫上一起賺錢。錢總歸是錢,被誰賺還不是個賺了?別白白便宜了別人!我是看你之前借過我錢才提點你幾句,這法子你可別向新人說!記住,記住啊!”   對方一番話聽在許禾呈耳里有如渾噩蟬語,令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開始懷疑鄒煥光鮮的表象,甚至連帶著畢羽的嘴臉,也越回想越古怪。這兩人究竟在這其中充當了什么角色?   B-2   一如既往地,演講者的唾沫漂浮在會場里。聽眾們齊刷刷地掏出筆記本,許禾呈想要和誰搭話,誰都行。他推了推左邊的人,那人轉頭剜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他欲言又止。接著他拍了拍右邊的人,然而這人卻沒有理會他,只顧埋頭記筆記。許禾呈看到對方在畫框架圖,湊過去仔細瞧了一眼,書中通篇卻都是“成功”二字。他終于有些駭破了膽,縮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動彈了。   演講者正是之前拉許禾呈進組的林妍,眾人稱她為林組長。這次培訓的課題是向眾人介紹新款產品“金蟬丸”。據說這個項目也是由她發起的,得到了老板賞識才晉升組長。   “你們知道金蟬丸的研制具有多么大的意義嗎?蟬本身就可以入藥,既可散風宣肺,又能解熱定驚。”她拿起先前碼放在桌上的藥盒,親手拆了一板,走下臺來向在場學員展示。“不過,金蟬丸的功效絕不是上述這幾項那么簡單。它所具有的廣闊市場前景,你們根本想象不到!”林組長的情緒拿捏得很好,從冷靜慢慢過渡到激昂。許禾呈盯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沉淀的狂熱不似作偽。   她真的相信嗎?許禾呈驚疑不定地猜想著。身邊旁聽的人卻不像他那樣猶豫,紛紛舉手提問林組長:   “您研發金蟬丸是主要把哪些群體作為消費對象?是否還能發展潛在客戶呢?”   “市面上的保健品層出不窮,您為何篤定金蟬丸有突出優勢?”   “您有沒有考慮搭建生產線……”   林組長聽著這些頗為尖銳的問話,臉上的笑弧甚至沒有一絲改變。她似乎早有預料,逐一回答學員們的問題。那勝券在握的笑容足以碾碎在場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縷擔憂。   人們鼓起掌來,掌聲如蟬鳴般盛大。   可是那擔憂在會場里徘徊,像陰翳一般始終籠罩在許禾呈心頭。他本應如他人一樣沉浸在光明前途里,然而鄒煥的臉再一次浮現眼前。   ---   B-3   許禾呈來之前,并不知道所謂的培訓就是個幌子。但經歷了這幾個月的培訓,他或多或少也能猜測到林組長隱瞞他們的事情。他冷眼看著身邊奮筆疾書的學員們。這些人在他眼中,終于褪去了那層屬于人的外衣,露出屬于蟬的口器——不,他們或許從未偽裝過。這些人形蟬,將口器深深扎進社會的軀干里大快朵頤。許禾呈打了個寒顫。   諷刺的是,組內前不久還開展了團建,看的電影正是《肖申克的救贖》。   那無疑是一場成功的出逃。許禾呈苦中作樂般想到,至少蒙受冤屈的安迪還與瑞德通過此契機相識,憑借自己的才能逃出生天。   然而在這所監獄里,能有幾個安迪呢?他盡量不去思索這個問題。   B-4   “喂,筆記本帶了沒?等會上課沒地方記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恍惚間許禾呈還以為自己依然站在教學樓的樟樹下,然而當他走進盥洗室,被窗外那震天響的蟬鳴驅走了瞌睡之后,他又悵然起來了。   “別占著位不讓!”有人推搡著他。許禾呈看向鏡子,那是怎樣一張臉——蒼白,少眠,像一張被揉搓的白紙,褶皺里寫滿生的委頓。他夢寐以求的,他一直以來都渴望著得到證明的東西,像浮沫一樣煙消云散。而他又要為這種愚蠢折上難以計價的歲月。   不,他絕不是這些蟬的同類。林組長以為把人關在蟬聲的海洋里,他就會被同化成蟬么?   林妍錯了。   表盤上的指針機械地轉動著,許禾呈默讀上面的時間,十點五十五分。這是難得的可以活動的機會,不用擔心被盯梢。他只有五分鐘,但也足夠他撥打出一個求救電話。成為人還是成為蟬,他把希望寄托在纖細的分針上。   許禾呈聽到周圍響起雜亂無章的腳步聲,而自己的心跳聲沉浮、鼓噪,發出喧響。   電話終于接通了,對面傳來一聲顫抖的“喂”,許禾呈沒有應答。腳步聲和人聲壓迫著他的神經,他只能大口喘息,死死盯著表盤。   +10我喜歡

arrow
arrow

    i64hy4dv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